后续
惩治政敌家属,秦王成为太子
政变发生时高祖正在宫内的海池上划船,世民让尉迟恭入宫担任警卫。尉迟恭身披铠甲,手握长矛,径直来到高祖所在的船上。高祖大惊,问道:“今日作乱的人是谁?爱卿到此做什么?”尉迟恭回答道:“秦王因为太子和齐王作乱,起兵诛杀了他们。秦王殿下担心惊动陛下,故派臣担任警卫。”高祖对裴寂等人说:“不料今天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们认为应当怎么办呢?”萧瑀和陈叔达说:“建成与元吉本来就没有参与举义兵反抗隋朝的谋略,又没有为天下立下功劳。他们嫉妒秦王功劳大,威望高,便一起策划奸邪的阴谋。现在,秦王已经声讨并诛杀了他们,秦王功盖宇宙,天下归心,陛下如果能够决定立他为太子,将国家大事委托于他,就不会再生事端了。”高祖只能无奈表示:“这正是我素来的心愿啊!”当时,宿卫军和秦王府的兵马与东宫和齐王府的亲信交战还没有停止,尉迟恭请求高祖颁布亲笔敕令,命令各军一律接受秦王的处置,高祖听从了他的建议。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从东上阁门出来宣布敕令,众人便这样安定下来了。高祖又让黄门侍郎裴矩前往东宫开导原建成麾下的诸将士,将士们便都弃职而散。于是,高祖召世民前来,抚慰他说:“近些日子以来,我几乎产生了投杼 的疑惑。”世民跪了下来,伏在高祖的胸前,号啕大哭良久。
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元吉的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等幼儿都被残忍杀害,还在宗室的名册上被删除名字。传说李世民恐惧兄弟的鬼魂前来索命,于是派尉迟恭与秦琼担任门前守卫,但后来因两人年老,无法长期担任,只好转绘制两人的画像挂在门口,成为后世门神的由来。
事变后,李建成的东宫被李世民入住、齐王府财产被查抄并赏赐给尉迟恭。对于原东宫和齐王府的女眷在政变后的境遇,史书中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从对个人的记载来看,李建成遗孀、太子妃郑观音墓志,提及“妃言依别馆”,最终郑观音在唐高宗时期死于唐长安城皇城内。李建成的次女李婉顺、五女和李元吉的四个女儿在日后都获得了县主的封号,并且大都嫁给了名门大族或功臣之后,李元吉的女儿文安县主甚至得以陪葬昭陵。李元吉王妃杨氏则与归仁县主的生母共同抚养了归仁县主,后来杨氏为李世民生下一子,没有记载她是否获得正式的妃嫔封号,而史书的记载中,她作为李元吉王妃的名分至死未变。杨氏十分受宠,李世民甚至有立她为皇后之意,却被魏征举辰嬴的例子谏止。这也是李世民为部分学者所诟病的原因,认为他霸占弟媳,有乖伦常。不过也有学者认为李唐皇室本就有北方少数民族血统,较中原汉族更为开放,兄纳弟媳很正常,他们的思想中乱伦的概念较为淡薄。
秦王府诸将领准备将建成和元吉的一百多名亲信全部诛杀,并将他们的家产没收官府,尉迟恭再三争辩说:“罪孽都是两个元凶所犯,而他们已经伏诛了,倘若还要牵连他们的党羽,就不是谋求安定的做法了!”于是诸将领停止了追杀。当天,高祖颁布诏书赦天下,叛逆的罪名只加给建成和元吉二人,对其余的党羽,一概不加追究。僧人、尼姑和男女道士都应当依照原先颁布的诏令处理。国家的各项事务,都任凭秦王处置。
六月初七癸亥日(7月5日),高祖立秦王世民为皇太子,又颁布诏书:“从今天起,军队和国家的各项事务,无论大小,全部委托太子处理和决定,然后再报告给朕。”
尽弃前嫌用人,大赏秦府功臣
政变后的第一天,即武德九年六月初五辛酉日(626年7月3日),冯立和谢叔方都自动出来自首。薛万彻逃亡躲起来以后,世民多次让人明示他,他也出来自首了。世民说:“这些人都能够忠于自己的职务,是义士啊!”都赦免了他们。
六月十二戊辰日(7月10日),高祖任命政变功臣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与杜如晦为左庶子,高士廉与房玄龄为右庶子,尉迟恭为左卫率,程知节为右卫率,秦王府旧臣虞世南为中舍人,褚亮为舍人,姚思廉为太子洗马,论及政变的功劳,以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为第一,分别赐绢一万匹。高祖还将特别嘉奖尉迟恭,慰劳他说:“爱卿对于国家来说有安定社稷的功劳。”把齐王国司的金银布帛器物全部赏赐给尉迟恭。
当初,太子洗马魏徵经常劝说太子建成及早除去秦王。建成败亡后,六月十二戊辰日(7月10日),世民传召魏徵,问道:“你为什么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呢?”大家都为魏徵担惊受怕,魏徵却举止如常地回答道:“如果已故的太子早些听从我的进言,肯定不会有今天的祸事。”世民素来器重他的才能,便改变了原来的态度,对他以礼相待,引荐他担任詹事主薄。世民还将王珪和韦挺从巂州(治所在今四川西昌)召回,两人和魏徵一起都担任了谏议大夫。
同一天(7月10日),任命政变功臣屈突通为陕东道行台左仆射,镇守洛阳。
七月初三己丑日(7月31日),以秦王府护军秦琼为左卫大将军,又以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恭为右武候大将军。
七月初六壬辰日(8月3日),以高士廉为侍中(相当于宰相),房玄龄为中书令(亦相当于宰相),萧瑀为左仆射(亦相当于宰相),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杜如晦为兵部尚书。
七月初七癸巳日(8月4日),以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封德彝为右仆射(亦相当于宰相);又以前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为御史大夫,前任中书舍人颜师古、刘林甫为中书侍郎,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左卫将军,左虞候段志玄为骁卫将军,副护军薛万彻为右领军将军,右内副率张公谨为右武候将军,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右内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 至此,李世民集团成员和支持李世民的官员控制了国家的要害部门和职位,完全掌握了全国军政大权。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余党流散逃亡到民间,虽然朝廷连续颁布赦免令,他们仍然感到内心不安,图谋侥幸获利的人争相告发捕捉他们,以此邀功请赏。谏议大夫王珪将这种情况告诉了太子世民。七月初十丙申日(8月7日),世民颁布太子令:“六月四日玄武门之变以前与东宫和齐王府有牵连的人、六月十七日以前与李瑗谋反 有牵连的人,一概不允许相互告发,对违反规定的人以诬告罪论处。”
七月十一丁酉日(8月8日),朝廷派遣谏议大夫魏徵安抚崤山以东地区,允许他见机行事。魏徵来到磁州的时候,遇到州县枷送前任太子千牛李志安、齐王护军李思行前往京城。魏徵说:“我奉命出使的时候,对原来的东宫与齐王府的属官已经一概赦免,不予追究。现在又押送李思行等人,那么谁会不对赦令产生怀疑呢!虽然朝廷为此派遣了特使,又有谁会相信他呢!我不能够因顾虑自身遭受嫌疑,便不为国家考虑。何况我既然被视为国中才能出众的人士而受到礼遇,怎敢不以国中才能出众人士的本色来报答太子呢!”于是,他将李志安等人一律释放。太子世民得知此事后甚为高兴。
李世民即位后,于贞观十七年二月廿八戊申日(643年3月23日)下令将宫廷画师阎立本所画的辅佐他平定天下,安邦治国的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悬挂于宫中凌烟阁之上, 世称这二十四位功臣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其中大部分功臣都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谋划,在政变前就属于世民一党或支持世民一党,也有如魏徵这样原太子建成一党、后来为太宗所用的能臣。
高祖内禅,太宗即位
六月十六壬申日(626年7月14日),高祖将亲笔诏书赐给裴寂等人说:“朕应当加上太上皇的尊号。”表达了自己要退位和内禅的想法。
六月廿九乙酉日(7月27日),撤销了太子世民兼任的天策上将府邸,为世民登基做准备。
八月初八癸亥日(9月3日),高祖颁布制书,将皇帝位传给太子世民,自为太上皇,仍居于大内皇宫正殿——太极殿。世民坚决推辞,高祖不许。
高祖颁布传位制书的第二天,即武德九年八月初九甲子日(626年9月4日),太子世民在东宫显德殿即皇帝位,是为唐太宗,并大赦天下, 从此开始了他辉煌的皇帝生涯,即位第二年正月初一乙酉日(627年1月23日)改元贞观。 太宗在位期间文治昭昭,武功赫赫,史称“贞观之治”。
追谥政敌,过继己子
太宗即位后,于武德九年 十月初一丙辰日(626年10月26日)下达诏书,追封已故太子皇兄李建成为息王,谥号为隐,是为息隐王;皇弟齐王李元吉为海陵郡王,谥号为剌,是为海陵剌王,以皇家丧礼重新安葬。安葬那一天,太宗在宜秋门大哭一场,显得十分哀痛。谏议大夫魏徵、王珪两人上表请求陪送灵车到安葬地,太宗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命令原东宫和齐王府的幕僚属官都去送葬。从太宗给两位兄弟的封号和谥号来看,无疑是降低了他们的地位身份:建成原为太子,降为息王(亲王级别),谥号为隐,是中下等谥号(按谥法:“隐拂不成曰隐。不显尸国曰隐。见美坚长曰隐。”指本性难改,言过其实。又:“隐,哀也。”指柔弱短寿);元吉原为齐王(亲王级别),降为海陵郡王(郡王级别),谥号为剌,是下等谥号(按谥法:“愎很遂过曰剌。不思忘爱曰剌。”指刚愎自用,忘恩负义)。
贞观十三年十二月初七乙亥日(640年1月5日),太宗封庶出皇子李福为赵王,过继给已故皇兄建成为嗣。
贞观十六年六月初六庚寅日(642年7月8日),太宗再次下诏恢复息隐王建成皇太子的封号,改封海陵剌王元吉为巢王(恢复为亲王级别),谥号不变,故后世称两人为“隐太子”、“巢剌王”。两人生前的身份地位恢复了,但恶谥依然伴随着他们。此外,李建成女李婉顺等也没有相应地按太子女规格进封为郡主。
太宗去世后,其子李治继位,是为唐高宗。高宗于显庆年间下达诏书,令太宗的小儿子、自己最小的弟弟曹王李明,过继给已故皇叔元吉为嗣。
争议性
关于玄武门事件本身的史料
贞观9年,李渊死后5个月,李世民第一次要求看《起居注》,未遂。
《贞观政要》记载说:贞观年间,褚遂良负责太宗《起居注》。李世民想取过来看,褚遂良以“不闻帝王躬自观史”为由拒绝了。唐太宗说:“我有不好的言行,你也一定要记下吗?”褚遂良说:“我的职责是记录历史,当然一定要记。即使我不记,天下人也记。”《旧唐书·褚遂良传》和《资治通鉴》(第一百九十六卷)也载有此事。
次年,太宗再度要求看《起居注》 ,房玄龄等人就把国史加以删减整理,撰写成高祖和太宗的《实录》各二十卷,当他看到“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文”——史官对当年玄武门事变的内容含糊其辞,太宗告诉房玄龄:不必替他遮遮掩掩,反正玄武门事件本来就是像“周公诛管、蔡, 季友鸩叔牙”那样的义举,目的是为了“安社稷、利万民”,要求“削去浮词,直书其事”。《资治通鉴》第一百九十七卷亦有记载。
这一行为给史学考究带来极大困难,也遭到章太炎等学者的指责。
吐血数升
据《旧唐书·卷六十八·隐太子建成》记载“与元吉谋行鸩毒,引太宗入宫夜宴,既而太宗心中暴痛,吐血数升”,说李世民喝下李建成与李元吉二人的毒酒后“吐血数升”未死,事实上“数升”仅是约数,在历史上也有同样类似的记载,从《魏书》、《南齐书》和《晋书》的《孝传》中都能找到如阮籍、乐预、杨津、张升、仓跋等“吐血数升”未死的记载。
顺弟津,字罗汉,本名延祚,高祖赐名焉。少端谨,以器度见称。年十一,除侍御中散。于时高祖冲幼,文明太后临朝。津曾久侍左右,忽咳逆失声,遂吐血数升,藏衣袖。太后闻声,阅而不见,问其故,具以实言。
——魏·魏收,《魏书·卷五十八·杨津传》
张升,荥阳人。居父母丧,鬓发坠落,水浆不入口,吐血数升。诏表门闾。
——魏·魏收,《魏书·卷八十六·孝感·张升传》
仓跋,荥阳京县人也。丧母,水浆不入口五日,吐血数升,居忧毁瘠,见称州里。有司奏闻,出帝诏标门闾。
——魏·魏收,《魏书·卷八十六·孝感·仓跋传》
弟预亦孝,父临亡,执其手以托郢州行事王奂,预悲感闷绝,吐血数升,遂发病。
——梁·萧子显,《南齐书·卷五十五·孝义·乐颐传》
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及将葬,食一蒸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又吐血数升,毁瘠骨立,殆致灭性。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四十九·阮籍传》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李世民“吐血数升未死”并非实有其事,只不过为李世民本人所“捏造”出来的事件
玄武门遗址
今陕西省西安市自强西路的宁西宾馆停车场,尚存太极宫玄武门遗址。遗址尚保存有巨大的夯土台基,有铁栅栏包围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