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
《悲剧的诞生》
尼采在1872年出版他的第一本书《悲剧的诞生:源于音乐的灵魂》(Die Geburt der Trag?die aus dem Geiste der Musik),在1886年则改以《悲剧的诞生:希腊文化和悲观主义》(Die Geburt der Trag?die, Oder: Griechentum und Pessimismus)为名重新出版。第二版包含序言—“自我批判的尝试”,之中尼采对他的这本早期作品做了一些评论和检讨。
与启蒙时期传统中认为古希腊文明属于高贵、单纯、优雅而宏伟的看法不同的是,尼采将古希腊文明描述为两种独特派系的不断斗争——阿波罗派与狄俄倪索斯派。阿波罗在尼采来看属于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原则上的个人主义),带着其优雅、冷静、以及对于外表美观的重视,人得以立刻将其自身与朴实的自然界区隔开来。而狄俄倪索斯则代表酒醉、非理性、以及无人性,尼采在这里也显示他受到叔本华提出的非理性成分主导人类创造力的概念所影响。尼采描述在苏格拉底之后阿波罗派如何支配了西方文明的思想,并且提出德国浪漫主义(尤其以理察·瓦格纳为代表)作为复兴狄俄倪索斯派的可能方式,以挽救欧洲的文化。
《悲剧的诞生》刚发表时受到古典文字学家乌尔里希·冯·维拉莫维茨-默伦多夫等人的激烈批评。1886年尼采也对这本书抱持保留态度,将其称为“一本难以忍受的书…写的很糟糕、沉闷、让人难堪、疯狂。”
《不合时宜的考察》
尼采在1873年开始撰写,并于1876年完成了《不合时宜的考察》。这本书收集四篇(原先计划13篇)讨论当时欧洲情况的论文,尤其是有关德国的文化。另外还有第五篇原标题为《我们文字学家》的论文要到尼采死后才被出版。
《大卫·斯特劳斯:自白者和作家》,1873年,攻击神学家大卫·斯特劳斯所着的《旧与新信仰:自白文》(1871年),尼采以此作为当时德国社会思想的代表。他指出斯特劳斯的“新信仰”——依据历史发展而设计出的一套普世制度,批评那是根基于对历史的误解之上成立的一套腐败文化。尼采不但攻击这本书,还攻击斯特劳斯本人是庸俗的假文化代表。
《历史对生命的利与弊》,1874年,突破“知识本身就是目的”的传统看法,尼采提出另一套解读历史的方式,主张活着的人类生命才是主要的关注目标,并描述这种概念可以如何改善社会的健康。尼采也提出一套对于古典人文主义原则的批评。尼采在批评历史主义(认为人类是透过历史而被创造的)的同时,也批评认为人可以用客观概念了解人类本身的主张,因为人之所以活在世上纯粹就是因为被其主观性所驱动。
《教育家叔本华》,1874年,讨论以叔本华的哲学思想复苏德国文化尤其是哲学本身的可能性。在该书中,尼采以叔本华为典范,描绘他所赞赏的“真诚的”“不与时代精神同流”的“真正的”哲学家类型,对现代文化尤其是“学者文化”和现代教育进行批判。
《理察·瓦格纳在拜鲁特》,1876年,研究理察·瓦格纳的心理状况,原先得出较为负面的结论,而没有反映出当时他与瓦格纳之间的深厚友情,也因此尼采最初没有将其发表,并在后来将其修改成较为正面的评价。尽管如此,这篇论文预见尼采与瓦格纳两人在未来的冲突和分裂。
《人性的,太人性的》
《人性的,太人性的》这本书的第一部分最初于1878年出版,尼采在1879年出版增补的第二部分《各种看法和原则》,1880年出版第三部分《流浪者及其阴影》。三个部分一起在1886年以《人性,太人性的:自由灵魂之书》(Menschliches, Allzumenschliches, Ein Buch für freie Geister)为名出版。这本书代表尼采创作生涯中的“中期作品”的开端,抛弃德国浪漫主义和瓦格纳的影响,开始显现出完全的实证主义的倾向。这个时期的写作风格在于很少提出一套建设性的哲学体系,这些作品都是以数百条格言编汇而成,有时只有一句话,有时则长达一页或两页之多。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是揭发出许多错误的假设,而不是对这些假设提出解释,虽然尼采也在许多论点中使用一些他的思想:他使用实证主义以及权力意志的概念作为解释问题的手段,虽然权力意志的概念在这时还没有发展成熟。
《朝霞》
在《朝霞:道德偏见之反思》(Morgenr?te. Gedanken über die moralischen Vorurteile,1881年)一书中尼采减少快乐主义在驱动人类行为上的重要性,并且改强调“对权力的感觉”所扮演的角色。他的相对主义观点既是道德上的也是文化上的,而他对于基督教的批评至此也发展成熟。尼采在这本书里写下的格言都相当清楚、冷静、并且都带有一致的风格,尼采的这本书似乎是要呈现给读者独特的体验,而不是试图说服读者接受任何的观点。在后来几本书里尼采会继续将之中许多的概念发展成熟。
《快乐的科学》
《快乐的科学》(Die fr?hliche Wissenschaft,1882年)是尼采中期作品里最庞大而又最完整的一本书,尼采继续使用格言的风格写作,这本书也包含大量的诗句,多过其他所有的作品。这本书的主题是颂扬生命的快乐,并且将美学的乐趣以轻松的哲学风格带入生命中(书名是源于法国普罗旺斯的方言——代表着诗歌的艺术)。尼采提出永恒轮回的理论作为例子,纯粹以一个人的生命来考量一个人应该要采取怎样的行动。这与基督教传统主张的死后生命——亦即人可以牺牲当前肉体欲望以换取长久心灵平安喜乐——不同。不过,《快乐的科学》最为人所知的是尼采提出“上帝已死”这个说法,这代表尼采试图以自然主义与美学取代宗教传统的概念;在海德格尔《尼采的话“上帝死了”》文中,这句话被阐释成数千年来西方的理性-宗教传统所信奉的超感性世界的破灭。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在1883-1885年间完成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本写给所有人及不写给任何人的书》(Also Sprach Zarathustra, Ein Buch für Alle und Keinen)象征尼采中期作品的终结和晚期作品的开端,这本书成为尼采最知名也最重要的著作。该书写作格式相当独特,尼采使用哲学小说风格的写作方式,类似于新约圣经以及柏拉图对话录的风格,同时也相当类似于前苏格拉底哲学作品里的语调,经常以自然现象作为修辞和讲述故事的手段。尼采也经常提及西方文学及哲学的各种传统,解释并讨论这些传统的问题。以查拉图斯特拉(琐罗亚斯德教的创教先知)这个角色为媒介,由他四处进行哲学演讲,描述他的旅程以及各种听众对于其哲学的反应。这些听众的反应(像其他的教育小说一样)就可以视为是对于查拉图斯特拉(以及乃至尼采本人的)哲学的评论。这些特色和书中本身论点的模糊性和矛盾本质,最终使这本书获得阅读大众的青睐,但也使得这本书相当难以被学界分析(或许这就是尼采原先的意图),《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本书也因此在哲学界曾不受学者的重视(尤其是英语国家的分析哲学传统),到20世纪的后半期人们才对这本书以及尼采混合小说和哲学的独特写作风格产生广泛兴趣。尼采在这本书中正式提出永恒轮回的理论,并且第一次用“超人”(?bermensch)这个词,尼采在之后所有的作品里都使用了超人这个理论。
《善恶的彼岸》
在尼采的“晚期作品”中,1886年出版的《善恶的彼岸:未来哲学的序曲》(Jenseits von Gut und B?se. Vorspiel einer Philosophie der Zukunft)最接近于他的中期作品的风格。在这本书里尼采定义了真正的哲学应该具备的条件:想像力、自我主张、危险、创意、以及“价值的创造”——其他的他都认为是附带的条件。从这里触发尼采质疑了一些哲学传统上的重要假设,例如许多哲学流派常使用的“自我意识”、“知识”、“真理”、以及“自由意志”等概念。尼采批评这些传统概念是没有足够证据的,他改提出力量意志(the will to power)来解释人类的行为,尼采在书中提出他对“生命的观点”,并且认为那是“超越善与恶的”,否定人类世上存在着一套普世的道德。在知名的主人-奴隶道德说里尼采重新评价称霸西方哲学已久的人文主义传统,他主张即使是对于弱者施与支配、占有甚至伤害,也不见得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指责。尼采在这本书里贯彻道德相对主义以及观点主义的论点。
《道德谱系学》
由三篇专文构成、在1887年出版的《道德谱系学》(Zur Genealogie der Moral)一书是尼采在进入混乱的1888年前的最后著作。每篇专文都专注于讨论道德概念的发展以及传统,尼采试着证明当代道德观的最初起源根本没有半点道德根据,残酷的权力斗争才是形塑道德的主要角色。与其他作品相较,这本书在写作形式和语调上都较为倾向哲学论述的风格,也因此这本书成为哲学界对于尼采思想分析的主要来源。
在第一篇专文中尼采将基督教的道德观追溯至那个被他称为“奴隶借由道德造反”的时期,他描述位居社会底层的成员对于那些强大、富有而高贵的上层成员的“怨恨”。贵族成员们是以“好/坏”作为价值的区分标准,认为他们在社会中所占的优势证明他们自身的优越,并且藐视那些底层的成员。而奴隶们则发现他们无法面对自己被强者征服的事实,于是构思出一套“想像的复仇”,将那些强者描述为“恶”、并将他们自身描述为“善”,也因此建构出基督教的道德观,透过这套道德观,无能而软弱的成员才有资格住在地球上。
在第二篇专文中尼采则描述在这套道德观浮现前的社会的景象(他将之称为“传统的道德”),在那之前以暴力伤害人的权利来自于人的能力,就如同动物也有记忆和进行承诺的能力一般,违背承诺者会遭致的惩罚就是被暴力伤害。也因此,依据尼采的说法,惩罚的传统并不是来自于任何道德目标或理论。“坏的结果”也是在道德观浮现前的社会就已存在的概念。若是人不再有自由四处游荡和进行劫掠,他所带有的暴力的动物本性便会转而发泄至自己身上。
在第三篇专文里尼采则讨论到基督教道德观里所呈现的“完美的禁欲者”的概念,尼采主张埋藏在这个禁欲概念之后的只不过是一连串可笑而又没有根据的迷信,即使在现代社会,这些迷信仍然企图以新的、“秘密的”形式腐败人类。
《瓦格纳事件》
《瓦格纳事件:一个音乐家的问题》是尼采在1888年出版的第一本书,1888年是尼采创作的高峰期、但也是他发疯前最后一年。在这本书里尼采规模空前而毫无节制的攻击理查·瓦格纳,他承认瓦格纳的作品是极为杰出的音乐成就,但他批评那只不过是文化衰退和虚无主义的产物,也因此只是象征软弱无能。这本书显示尼采也是相当犀利的音乐评论家,并且也替他后来在对艺术本质、及艺术在人类未来扮演的角色的思考上奠定基础。
《偶像的黄昏》
同在1888年出版的《偶像的黄昏:或怎样用锤子从事哲学》(G?tzen-D?mmerung, oder Wie man mit dem Hammer philosophiert)是极具争议性的一本书,书名是取自瓦格纳的同名歌剧尼贝龙根的指环中第四部“诸神的黄昏”(Die G?tterd?mmerung)。在这本篇幅不多的书里,尼采重新提出并且总结对于许多主要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康德、以及其他基督教哲学家)的批评。他在“苏格拉底的问题”这个章节里指出没有人可以计算生命的价值为何,任何试图计算生命价值的人都只是证明自己具有否定生命或是肯定生命的倾向。他认为在苏格拉底之后的哲学发展都是“堕落的”,因为那些哲学家们企图以辩证法作为自我辩护的工具,而传统思想的权威则被毁灭。尼采批判了当时的德国文化相当单纯而幼稚,并向许多主要的法国、英国、以及意大利文化代表人物开炮。比起那些所谓的“颓废主义”,尼采更赞成像凯萨、拿破仑、歌德、修昔底德、以及诡辩家们,他认为后者比起前者要来的健康而强壮多了。这本书的最后告诉了读者们尼采最重要的计划:重新评价所有的价值观(Umwertung aller Werte)。同时古罗马的文明成就在尼采来看要比古希腊高多了。
《反基督》
《反基督:对基督教的诅咒》(Der Antichrist. Fluch auf das Christentum)是尼采知名而又具争议的著作,尼采在这本书中对基督教的道德观发起论战式的批判攻势,后来世人将尼采视为是反基督教的狂热者的形象主要也是源自于这本书。在这本书里尼采集吉他在之前的作品里对于基督教的各种批评,但改以讽刺的写作风格表达他对于基督教伦理中奴隶道德腐败高尚的古罗马道德的恶心和痛恨。
他举出基督教中的一些成分—例如福音书、保罗、殉教者、神父、以及十字军,认为那些都属于奴隶道德中的怨恨,认为基督教企图鼓吹软弱和不健康以牺牲掉那些更强壮的道德。
尼采也不忘批评耶稣基督以及其他许多重要的基督教象征,这本书也因此抛弃他其他作品中相对而言较为中立(虽然仍都很激动)的分析风格,转而采取全然事实的论战风格批判。尼采并且提出一套“反基督”的道德以改进未来:重新评价所有的价值观。
《瞧!这个人》
尼采在1888年出版的《瞧!这个人》(Ecce Homo)是风格极为独特的自传,有些章节的名称甚至是“为什么我这么有智慧”、“为什么我这么聪明”、“为什么我写出这么好的书”。自传中记述的主要是尼采哲学思想的发展经历,而不是尼采个人的生平。书中凸显尼采在研究各种哲学传统上的计划,但较少提起他对于哲学与文学之分裂的理论,以及哲学与个人特质、身体和心灵之间的冲突。尼采试着将许多他的哲学思想与他的身体外貌相连结,他偶尔还会刻意以极为谦虚的评论描述自己,甚至呈现出半开玩笑或自我奉承的笔风(这同时也是讽刺苏格拉底的谦虚)。在描述完自己后,尼采宣称世上所有的美德都已经呈现在他身上(包括父亲的早逝以及奇差无比的视力——用以证明他的逆来顺受),他也短暂的评论他所有的作品。最后一章节则名为“为什么我是一个宿命”,尼采在书的结尾告诉读者,“永恒轮回”以及“对所有价值观的重新评价”是他哲学研究的中心。
《尼采反对瓦格纳》
年底出版的《尼采反对瓦格纳:来自一个心理学家的档案》(Nietzsche contra Wagner, Aktenstücke eines Psychologen)收录一系列尼采在1878至1887年间撰写的有关瓦格纳及其音乐的评论。这些文件说明尼采与瓦格纳之间在美学上的差异,并且记述瓦格纳的音乐如何逐渐的遭到基督教、雅利安人种至上主义、以及反犹太主义的腐化。
影响
尼采对20世纪的哲学留下深刻的影响,尤其是欧陆哲学,虽然以分析哲学为主的英美国家要到20世纪后半期才开始注重他的作品。尼采重要的贡献有他企图揭发社会的既有价值观的本质,尼采指出人的动物本性和欲望在型塑人类行为上扮演的角色这一点,也大为影响后来的心理学家如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卡尔·荣格。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学说中重视心理力量的部分也是受到尼采权力意志说的影响。
尼采不仅深深影响后来的存在主义,他的影响所及到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解释学等,尼采所提出的“上帝已死”成了存在主义的中心论点:如果没有上帝,那么就没有必然的价值或道德律;如果没有必然的价值或道德律,那么人类应该如何自处。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尼采的思想开始被人与纳粹主义与反犹太主义相连结,这很大程度上出自他的妹妹伊丽莎白对于他作品的篡改;伊丽莎白甚至主动与纳粹人士合作,选择性地解释尼采的理论以正当化对其他人种及国家的战争和侵略,尽管尼采本人曾明确反对反犹太主义。
评论
王伟雄认为,尼采一早设定了自己特定之读者,而不关心特定读者以外之人,怎样看待他的著作,是否读得懂,会不会误解等。王伟雄指出,尼采之写作风格可以说是故意为难“特定读者以外之人”,要令他们望而生厌或知难而退,尼采著作里有很多极长的段落令不少人读得辛苦,就是一个例子。王伟雄认为,尼采是写作天才,十二、十三岁时写的文章已很成熟得体,又认为尼采是注重风格和有强烈自我意识。